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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之後―――

贾凡怒不可遏，李令仪怯生生地躲在床上，用被子盖住自己，她隐隐约约听到父母在吵架的对话。

「这事跟我无关，是她自己找上门。」

「哼，还找到床上呢，我马上就把那床扔了。」

「贾凡，你跟我发甚麽脾气？」

「李向哲，别跟我装糊涂了，长乐公主都追上门了，我除了能跟你发脾气以外，我还能做甚麽？」

「都说了不可能，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。」

「然後呢？要是她求了皇上和皇后，那我和令仪能怎麽办？」

「你放心，我一定不会娶她，再说皇上能下这样的圣旨吗？」

「谁说得准呢？」

接着的话，李令仪便听不到了，只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和母亲的抽泣声，李令仪掀起被子，看到母亲正伏在桌上，伤心痛哭，便走过去抱着他的身子。虽然她不明白爹娘吵架的内容，但肯定不是好事，她不希望娘伤心，只希望一家能快乐地生活下去，一切回到从前便好了。

然而，那天之後爹就去了边关，一直没有回来，李令仪再一次见到爹，已经是六年後。

那年的八月十五是一个可怕的日子，母亲抱着她坐在房里，外面传来可怕的打斗声，还有轻微的爆炸声，地面摇晃，她吓得不敢睁开眼睛。娘说，流贼入京，你的表叔已经去了勤王救驾。

李令仪问：「那、那有人来救我们吗？」

娘笑着摸了摸她的脸，你爹会来的。

李令仪记得爹在宁远，那里很远很远，长年冰天雪地，是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，更是大兴朝和外族之间的屏障，他……他真的会回来吗？

「娘，要是流贼进来了，我们怎麽办？」李令仪早就听过流贼的可怕，他们杀人不眨眼，还会抓小孩来吃。

她很害怕。

「你是李家的女儿，决不能屈辱地活着。」贾凡看着女儿，忍着泪水说，「知道吗？」

李令仪郑重地点了点头，她听懂了母亲的意思，她不能让家族蒙羞，若是出事了，她不能苟且偷安。

贾凡听着外面的声音，也不知道府中的守卫是否足够，虽然娘家和徽王府差遣了护卫过来帮忙，但只怕是杯水车薪。

虽然听龚子棋说李向哲会从宁远回来，可是真的来得及吗？贾凡对此并不抱太大的期望。或者从他嫁到李家开始，就不曾对李向哲心存希望。

他与李向哲在元宵节的匆匆一面，早就应该留在他的心底处，这样的话，留给彼此的印象才会是最美好的，而不是被柴米油盐的日常事情所沾污。世间的婚姻都不会像戏文那般圆满，没有人告诉他公婆会对他百般挑剔，没有人告诉他丈夫会长年离家，没有人告诉他会有人名正言顺要抢走他的丈夫。

他惟一拥有的只有和他血脉相连的女儿。

所以，当李向哲出现在贾凡眼前，贾凡还以为自己是太惊慌，所以才出现了幻觉，还是李令仪一见到李向哲，就冲上去抱着他欢天喜地喊爹。

***

把女儿哄睡之後，贾凡回到房里，见到李向哲还没有换下戎装，好像是随时要离开一样。

「喝口热茶吧。」贾凡见到李向哲面前连一杯茶都没有，心中不禁暗骂丫头不机灵。

「嗯。」李向哲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去皇宫，但收到龚子棋传来的消息，说皇宫已安全，叫他留在家里，陪一陪妻女更好。

可是，他也不知道该对贾凡说甚麽话。

「你一路辛苦了。」贾凡看到他一脸风尘，戎装上还沾有血迹。

「你们也受惊了。」李向哲马不停蹄赶回来还是想看他们母女俩的情况，至於皇帝嘛，自有别人操心。

「你、你会在京城待多少天？至少歇几天再走。」贾凡咬了咬下嘴唇，半是担忧半是期盼地问。

「两三天吧，至少彻底处理了流贼这事，确保京城安全。」李向哲不是很懂贾凡的眼神───或者他从来没有看懂过自己的妻子。

「令仪也很想念，要是你有时间的话，多点陪她说说话，她最近的女红做得不错，已经给你做了两身冬天衣物，你可以试一试，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花样，还有她也学了做饭，让她给你熬点汤……」贾凡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，就是没有看着李向哲双眼。

李向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，握住贾凡的手说：「别说了，你先陪我睡一会。」

贾凡的脸不能自控地红起来，随着李向哲走进床帏内……